海恋散文:南行散记——那山那水

2023-11-29 19:09| 发布者: zhwyw| 查看: 64982| 评论: 0|原作者: 赵一男|来自: 中华文艺网

南行散记——那山那水
文/海恋


        踌躇了几日也不曾动笔。不仅仅因为那仿佛生了根的疲倦,还因为无从写起,不知该用怎样一方笔墨勾勒一个江南。南行之前,所有关于江南的印象都是文字、影像以及想象里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于我,那曾是梦幻里的去处——一卷丹青,一方圣境。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大凡我们陌生而又意欲探寻的事物都如薄雾一般,透着轻纱遮面的美感。因向往而生想象,因想象而生神秘。在铺天盖地的想象里,江南成了一块磁石,牢牢地吸附着我的每一个神经,江南,江南,我必要探访,揭开你神秘的面纱。
        八天,华东五市,上万里路。匆匆去过又匆匆别过。“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没错的,江南是个好地方。南行归来,仍仿佛飘在梦中。那山那水,那石那树,那溅玉飞花的微雨,那绕岚低徊的轻云……丝丝缕缕,牵魂摄魄。无从写起,只合浅记。
        来江南最该访的就是山水,只是,江南的山水并不是遁迹难顾的隐士,它们是江南的形,也是江南的魂。或者说,江南是山水,山水即江南。看山水,不必走路,也无需停歇,只坐着车子,一路游目所至,它们便撞进你的眼里和心里来。
        江南河湖众多,知名的要么因其大,要么因其小,要么因其人文典故。
        无锡的太湖,据说占地面积约等于两个香港,四个新加坡。泛舟太湖,除了远山的青黛,满眼都是水,一程是水,一程还是水,仿佛走不出这青碧的水,若有几只水鸟飞过,便疑心漂洋在大海里,唯独那平静的湖面点醒你,这片水要比波澜壮阔的海水柔情了许多。坐在游船上,边观水边吃几尾太湖的小虾,竟使人油然生出他乡是故乡的惬意。
        蠡湖,位处无锡西南郊,是太湖伸入无锡的内湖。如不是因了西施范蠡的名气,这一方小湖真看不出多少奇处。传说,范蠡携西施在此泛舟,晨看“烟收远树山徐出”,暮见“月落寒涛水正平”,或是明末文人的讹传,但不管怎样,湖因传说而得名,后人也因传说而对湖景生出无尽的想象,这便是人文景观的精妙所在。这样的人文小景,在江浙一带随处可见,一处山水一个故事,一个故事万千想象,于是,江南被沉浸在传说里,传说里的江南又被众多文人雅士涂染了一层神话的色彩,深厚的文化积淀应运而生,不由你不对其殷殷向往。
        若说文化底蕴最为深厚的名湖当属西湖。历来写西湖的文章实在太多。苏杭天下秀,西湖秀苏杭。可是,若真见了西湖你就会感叹,秀是秀的,却不尽如传说里的秀。西湖不大,像一块淡绿的古镜嵌于古堤和苍山之间。余秋雨说:西湖的盛大,归拢来说,在于它是极复杂的中国文化人格的集合体。它贮积了太多的朝代,汇集了太多的方位,一切宗教都要到这里参加展览,它走向抽象又走向虚幻,像一个收罗备至的博物馆。是啊,若抽离所有关于西湖的人为修饰和赞美,这里也不过是江南的一处秀水,像所有无名的湖泊水系一样,默默无声,滋养周遭的生灵。然而,西湖注定无法埋名,从古老的吴越国淘选了杭州这块风水宝地做为国都开始,西湖便命定要肩起千年盛名,背负承传景观文化的重任。若为赏景,无需来西湖,这里太吵,冗杂了太多人世的喧嚣,山水经人为之手雕刻而出便少了天然的韵致。若为慕名,必来西湖。且不必踏足,只乘一叶扁舟,静静地听导游一路讲述,再看那山那水那塔那寺那堤那桥……竟都在神韵之中了。很想用镜头留下静静的苏白二堤,这是非分之想,在苏堤的尽头回首,你能见到的唯有人堤。“西湖景致六吊桥,间株杨柳间株桃。”只好将这样的诗句带回,每每吟诵也能忆起那人声鼎沸里的西子清波。
        游程较远,车游和船游的数量较多。每临水处必要乘船,每乘船所到之处必有奇山。因而江南之行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山水相依。山在水间,水绕山行,每一座山都像是漂浮在水上的绿岛,每一带水又像是环围山边的裙袂。山属阳,水属阴。我凝想江南之富庶称雄于天下也全赖这阴阳相济的自然之道。山中植被之丰茂无可尽数,任意一座山丘都可令你感受“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的化境。
        在千岛湖龙川湾我们登岸一游,那里游人稀廖,倒是个安静的去处,岛上小径通幽,桑竹夹道。行至山路幽闭处偶有山溪蹦跳着喷溅而来,给旅途平添了几分奇异的野趣。岛上有两个展馆,陈列着当年知青下乡时所用的旧物,所读的旧书以及所写的见闻日记,还有一些优美的散文和未竟的小说也杂列其中。很难想象,在那样一个时代,中国最特殊的一批文化人是怎样将青春寄情于这一片山水的,如今他们种下的桑榆已然浓荫蔽日,他们开垦的良田已然广惠四方。而那样一段无可重叠的时光却如烟云一样隐逸在这绿水青山中。另一个展馆正在上映一部抗战时期的老电影,老式的放映机,老式的留声机,咿咿呀呀,摇转出一个远去的年代铿锵的背影。
        竹林和茶园是此行所见的最新奇的两道景观。北方无竹,或者说,北方的竹子多为人工观赏竹。我从没想过,竹木可像杨槐一样粗壮,竹可成林、成山、成海。从无锡前往黄山的途中,所见大半是竹山,由南京赶赴杭州的路上,所见仍旧大半是竹山。后来听朋友介绍,这些竹大半为楠竹,是上好的竹材。竹山最配得上“翠色欲流”一类的词汇。“未出土时先有节,已到凌云仍虚心。”和其他树木相比,竹是最纤直的也是最伟韧的。亲手抚一抚硬朗的竹节,抱一抱湿滑的竹竿,胸中便氤氲了一缕凛然之气。据说竹性属阴,是南国之物,若移至北方未免有伤身之忧,我暗想,竹若有灵,定不会将我这一腔赤诚的北疆女儿斥之千里之外。
        至于茶园,在我看来,也可称茶山。进入杭州,茶田就遍地皆是了。据介绍,西湖龙井茶为了保持茶质的鲜嫩,要三年一倒株。因而,茶棵都比较矮小,修剪齐整,种植在山间,呈梯田状。一畦一畦的茶树在山坡上排列成一道道翠绿的屏障,绵延数十里,数百里。这样的山少了原始山林的茂密和疏狂,却多了一份不经意的工艺之美。一直喜欢那首江苏民歌《茉莉花》,那袅袅婷婷的歌韵是最富水乡气质的音符。可惜没能看到采茶女,偶然见到一两个茶农,也不似歌里唱得那般明眸善睐,葇夷纤纤。但还是喜欢这拾级而上的茶田,即使坐在车子里也仿佛能嗅到那醇厚清冽的茶香。
        访一个江南,访一方山水。江南,江南——那山那水,寻到的不是壮丽,而是一种别样的柔情,细细咀嚼,在经年的回忆里,让它将日子慢慢泡软,泡出别样的甘甜。

        ——2012年7月

        作者简介:海恋,原名赵一男,吉林松原人,教师,热爱文字,写诗,写评,写散文、杂文等。作品散见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代禅诗选刊》副主编,世界诗歌网评论频道编辑。诗集、评论集、散文集出版中。

审稿编辑:云帆沧海 | 责任编辑: 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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