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河街( 周宜章)

2025-6-21 09:58| 发布者: zhwyw| 查看: 32112| 评论: 0|原作者: 周宜章|来自: 中华文艺网

河街
作者:周宜章


        白河人通常把汉江称为汉江河,老街滨临汉江,故而就有了河街之称。河街上下不足五里,南从青风沟起步,穿红星桥桥儿沟,到沙沟水文渡落脚,纵横大大小小约有十多条巷弄。河街,一条靑石板铺就的街道,斑驳厚实的苍苔昭示着古朴而苍桑的历史,凹凸不平的街面象皱纹似地诉说着苍海桑田的变迁。吊角楼檐滴答的雨水,象老得豁了门牙的老太,絮絮不绝地唠叨着过去或愁或喜的故事。破败却依旧霸气十足的门楼,象征衣凋弊的卸甲将军仍在诉说着轩辕巷、翰林巷、牌楼巷曾经的辉煌。只有那且柔且媚且细且腻的江风,在小城淅淅沥沥的雨韵里,吻着行人的脸脥,穿梭过石板街,飘荡于飞檐吊角楼古香古色的意蕴里......

        白河这座山城年代虽算不上久远,摩天楼宇间的碧瓦青墙却不时透出历史的厚重与苍桑。尤其是老河街那条斜斜的青石街,打马过去,就能听得出明清的雅韵,逶迤登上北岭的万步石梯,仿若游子那渐行渐远的足音;曲折萦回次第登高的青风路,就是邑人历经苍桑不孜求索精神的写照!

        老街存在了多久?尚欠考证。几代人自打有记忆起,老街就那么超脱地兀自闲逸地生活着;斑驳的风火墙,破旧的吊角楼,凹凸的青石板街,老气横秋的木板楼,闲谝的老人,沿街叫卖的货郎,叮叮咚咚的铁匠铺,热火朝天的电影院,萎靡不振日益萧条的门市,无一不是用沧桑记录着时代的踪迹。高高的马头墙,挑出的燕子楼,古色古香的雕花门窗,泥灰脱落裸露着的青砖墙面,无不浸透着老街人的记忆和岁月的痕迹。

   老街面临汉江,每逢雨季,家家睡梦中都睁着眼竖起耳,准备防洪搬水。一些老街坊有的受不了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就搬城里上黄家湾住去了。人是越走越多,商铺也就越发见少,久而久之,昔日的五里长街就日渐褪去了往日的繁华,变得安静空旷了。只有小汉口的桥儿沟因了十字街的商务地理优势,依然商贾云集,车水马龙;依旧人声鼎沸,热闹如常!

  在白河,有一种记忆叫老街。有一种记忆的钝痛叫思念。小街,就是我不忍卒想的思念。儿时,石板小街驮着青马竹梅的童年。壮时,石板小街铭记着忧得患失的忐忑。石板街宛如一部留声机,录制下了小街人的喜怒哀乐,斗转星移。

  那里有曾令豆冠年华热情激荡的老影院,有拾级下汉江,登阶上北岭的桥儿沟,有临江揽胜的望江崖,有朝夕鸣气笛往来汉江渡的小客轮,有钉在十字架上却不停警醒世人的教堂,有木橙躺椅的新华书店,有屠牛宰羊的副食站,有叫买叫卖讨价还价的小河街。

  尽管我一直在外流浪。不提寂寞成蛹,也不说清瘦如莲。只是在月满西楼的时候,喜欢在烟雨中把玩小街温馨的记忆,或在日当正午时翻晒深藏于心田深处里那凄美的童年故事。

  于是就有了方方正正的文字在斑驳的记忆中汇集成章。小街在游子的心里就成了寺院的编钟,檐下的风铃。悠扬悦耳的旋律穿过时空的乌蓬,勾起潮水般的思念和难奈的乡情。

  小城还是黛玉般纤细清瘦?破敝的刘氏油坊是否还在有节奏地鸣响着榨椽?蛛网罗布的教堂是否还做着礼拜?老巷新陌是否还是流淌花油伞的雨季?青墙翠瓦的文昌庙是不是还萦绕着宛啭青词?青风沟是不是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桥儿沟是不是商贩云集生意兴隆?河街外的汉江里是不是鱼儿悠悠谱曲音符飘然水面?小时候的那一株藤蔓,带着一抹旺盛绿意的紫梢是否早已趴上了墙头?

  听说小街已纳入滨江大道规划进行了大规模拆迁改造,河街的青巷石屋吊角楼的过往将成为岁月最深处的记忆和烙印。我立马专程赶回故乡,旦见老河街外的埠堤上如一道眩目的彩虹般临空架起一座北接麻虎电站南达小河口的安澜大桥,老河街在它的环护下犹如雏婴般正在健康茁壮成长。那些苍桑古朴的阁榭门楼,精致的门窗雕花,青灰的秦砖汉瓦马头墙不但未在拆改中悄隆湮灭反而得到了完好保留和延伸;一条古色古香的临江街,一道蜿蜒登高的步行景观路,一盏盏飞檐下朦胧着醉眼的红纱灯笼,宛如一本透着墨香的史书在向游人讲述它苍海桑田的变迁。

  如今,狭窄的青石街道寂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林立的楼群和宽畅的街道。一座亮丽的散发着古韵新姿的滨江新城,必将重现昔日“小汉口” 辉煌的荣光。


稿编辑:天山云海 | 核发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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