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沧海 | 母亲，我永远地祝福您
母亲，我永远地祝福您
作者：云帆沧海
△插图来自网络，图文无关（若有异议，通联即删） 在今年的母亲节来临之际，我不禁地想起了遥远家乡中的母亲。虽然多年以前流行着一首《常回家看看》的歌曲，但自从十年前，离开家乡来到了异地后，我回家看望母亲的次数也就仅仅那么几次。 第一次，是刚出门打工后的一年，由于牵挂家中的两个孩子，回家一趟。我们三兄弟都在外地打工。父亲身患有严重的慢性疾病，依然种着十多亩的水稻田和一些旱地。就这样，母亲忙里忙外，不仅照看着在学校读书，只有节假日回家的孙儿孙女的饮食起居，还要照顾着我重病在身的父亲。 第二次，是两年后六月的一天，惊闻父亲的离世，我兄弟三人一起赶回家。此次见到的母亲，是伤心孤独的心情，身子虚弱了许多。我曾在《伟大的母爱》这篇文章中写道：从我懂事开始，母亲就患有了精神分裂症，有时候发起病来，她所遭受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记得有一次，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她离家出走之后，我们找了一整夜，才在野外的雪地里找到母亲，当时衣着单薄，蜷缩而坐在雪地上。每当想起这情形，我都为母亲曾有过的此段经历暗暗流泪。我也深深地感谢我有一个好父亲，如果不是父亲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母亲的病情一定会不断加剧。也正是有一个和睦的家庭环境，我母亲的病情奇迹般地逐渐地好转了。父亲的离世，带给了母亲悲伤的打击，我们也跟着母亲一起伤痛流泪，为父亲，也为母亲。 想到母亲一生不幸的遭遇：在我八岁时，唯一的小妹溺水而亡，母亲失去爱女悲痛的心情无法想象；因患病与医疗失误，一生已动过了三次手术，那痛苦的情形可想而知。父亲在世的时候，母亲除了侍弄农田，种种菜地，从来没有独自地上过街，买过日常生活用品。全是父亲在料理。现在父亲离世，孙儿孙女都上了中学，母亲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家，难以走出痛失亲人之后的痛苦阴影。于是，经过商量，让还没有成家立业的小弟留在家里一边种田一边照看母亲。 第三次回家，又过了三年，是大女儿高中毕业后，为了减轻家庭的生活压力而不愿上大学，随我们到异地进厂上班。离开家乡的那天清晨，天上下着大雨，当我们坐上车后，与站在大雨中依依不舍的母亲挥手道别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生活的无奈，只好让母亲久久地站在雨中，难舍地看着我们消失在雨季中。 第四次回家，又是三年后的腊月里，我的小弟早已成家。虽然弟媳有时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但小侄儿是活泼机灵的。这一次，回家了却了大女儿的婚姻大事。在我们又要踏上离家的族程时，母亲起得很早，早已为我们准备了自已做好的家乡特产——农家腌制菜。 第五次回家，在前年的春节期间，是小外孙的满月喜庆宴。这时的母亲虽然还能侍弄着菜地，但视力却大不如从前了，看稍远一些的物体都显模糊。小弟带母亲在镇上医院看过眼病，我也在异地寄过名贵的眼药，但效果甚微。因为弟媳经常呆傻，小孙子又很顽皮淘气，所以母亲一个人住在老屋里，还是如往日一样，另起炉灶，生活自理。母亲的心里明白，自己老了，宁愿独自生活，不想影响自己孩子的小家庭。我的小弟从小就对父母很有孝心，见母亲执意自理生活，就随母亲的意愿了，所以平时买菜或有好吃的都会给住在老屋的母亲送去。这也是在外打工的我们，感到心安的缘故。 第六次回家，是祖父的去世，在去年的八月间。这时见到的母亲已让我内心感到不安。大弟在父亲未去世之前，就已离婚，孑然一身。回家的次数比我更少，因生活的艰难，这次就没有回家。但每当母亲的生日之际，都会寄几百元钱回家，以示对母亲的一片孝心。随着农村变化步伐的加快，人们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生活贫困的小弟也想尽快摆脱这样的日子，像左邻右舍一样，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所以，一年四季超强度地使身体负荷着，种着几十亩农田，还圈养着上千只的鸭子，不仅如此，还买了手扶拖拉机帮村子里的人拉拉东西，跑跑运输，这样整天辛苦着，对母亲的关照时间自然地也就减少了。 这次见到的母亲，与前几次见到时判若两人。母亲身体的急剧消瘦，已让我预感到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定患有不为人知的疾患。只是母亲从未向别人提起，或者根本上由于有时的神志不清，不清楚自己已患了重病。只是心里知道，走起路来，动作缓慢，脚步不稳。当我看到母亲有时走着走着，遇到一点不平坦的地方，似乎要跌倒的样子时，我的心被揪得紧紧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听邻居说起，前不久，母亲左腹部处皮肤溃疡了一巴掌大的一块，由于经常挠抓，血迹渗透过衣服后，被邻居发现了，说与小弟听，才把母亲接到身边照顾。 这时的母亲，只是偶尔头脑清醒时，才会跟从前一样，闲不下来，总想做一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有时候，我们交待的事情，刚才还答应着好好的，过不了几分钟就又忘记了。 生活的压力与无奈，已不能让我像从教的那段时光一样，可以天天照看着母亲。想想这次请假在家的日子只有短暂的一个星期。于是，在祖父去世的第三天，我就带着母亲到县城医院去检查。我知道母亲有晕车的习惯，就租了一辆面包车，尽量减少母亲在旅途中的不舒服的感觉。经过诊断，母亲已患有严重的糖尿病，这是导致身体急剧消瘦和视力模糊的原因，也是皮肤溃烂久久不能愈合的根源。医生建议只能用每天都要注射两次胰岛素的方式来治疗，并说这样做只能阻止病情的发展，达不到根治的目的，这注射的方式将伴随着母亲生活的晚年。母亲还以为这次到县城检查，拿一点药就可以治好了，这天真的想法与小孩子一样。当我说与母亲听后，母亲竟平淡地说，还要天天这样打针呀，又治不好，浪费钱，不管它了，要咋样就咋样。我知道母亲说这话，是不想再麻烦我了，也不想让我操心，更不想拖累着我。但我的心是沉重的。我遵照医嘱，如果让母亲住院这样治疗，不但经济承受不了，而且也没有人来照顾，再有天大的孝心，也不切实际。还是考虑好，先去寻访邻村自己会注射胰岛素针的患者。当天回到家里，我就根据别人提供的线索终于寻访到一位患者。这打针并不难，关键是要准时，还要根据身体情况随时调好药物的剂量，否则，一旦使用不当，会出现严重后果。 第二天，我在县医院买好了注射的专用笔和一个月的胰岛素，这药跟疫苗一样除了在冬季里之外，其它时候要放入冰箱中冷藏。当我把一切细节性的注意事项给小弟交待后，我仍然不放心无奈地又回到异地上班。 上班的日子里，我一想起母亲身上那溃疡渗血的地方，心里就难受。又想到小弟在家忙碌得一刻都未闲着的疲惫样子，我就放不下心来。我盼望着能有奇迹出现：母亲不用天天注射着那既麻烦又痛苦的胰岛素针，而是用神奇的膏药涂敷就可以治愈皮肤溃疡的地方。 每天只要一下班，我就开始在网络上搜索。终于联系上了济南皮肤疮疡医院的张院长，她告诉我，血糖控制是一方面，用药膏可以加速伤口愈合的，我们医院现在就有好多糖尿病足患者治愈的例子，你可以放心的用我们的药膏，只要病人的生命体征存在伤口愈合是没有问题的。我听她这样一介绍，心里就有了一丝的希望。虽然现在的虚假广告多，但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买了两支药膏。后来，小弟告诉我，药用了一支就有了明显的效果，两支还没有用完，皮肤溃疡处就愈合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甚是高兴。医生有时候根据医学理论下的结论，对有些病例不是绝对的。 母亲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这是事实。但我围绕着这种病，在网络上查阅了许多相关的资料，根据许多病例的对比，我判断着母亲患的是二型糖尿病。只有一型糖尿病，注射胰岛素针才是唯一的方式。我又带着出现奇迹的心愿，在网络上寻找良方。终于又找到了一种新加坡百年老字号——永健集团研制生产的金奈玛特选茶。据介绍：这种药茶，主要采用两种独特的天然名贵草本金奈玛植物和特选绿茶，香气氤氲、口感醇远，专为高血糖、高血脂、肥胖、糖尿病、患糖尿病风险较高的人群科学配制而成的一种有效控制血糖水平的保健茶。 当我看过有专家、教授、部队将军、文化名人等参与介绍的相关视频后，才放心地购买了一个月的用量，寄回家给母亲试用。心想：就算没有效果，喝了之后，也不会对身体有损害。有些方法是真是假，只有试一试才会知道。 就在母亲试用了二十多天后的一天深夜，也就是去年快要收割晚稻的季节里，此时家里夜晚的天气已有了寒意。我正在睡梦中，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催醒。一看，是小弟的电话。接听，小弟在电话中带着哭腔说：母亲不见了。我听到这句话，惊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语气中夹带着一丝的怨气急切地说：现在都是深夜了，母亲怎么不见了？小弟告诉我后，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因：当天上午快十一点多钟，母亲背着二十多斤的豌豆，拿着一把铁锹，到离家一里多外的中稻田边的一块荒坡上去播种豌豆。当天色傍晚的时候，从母亲出门，已有六个多小时还未回家吃饭，才引起每天都有忙忙碌碌的事情做不完的小弟的警觉。母亲出门前，小弟知道，但没有想到会出现意外的后果，就没有在意。邻居也在半路上遇见，也只是向母亲打了声招呼，没有想到其它。就这样，傍晚时分，小弟叫来家族中在家的男女老幼十几人一同到野外田地，沟涧河渠边去寻找，但已找遍未见母亲的踪影，甚至那块荒坡根本就没有留下铁锹挖过的痕迹，母亲并没有到过这里。夜已深，寒气逼人，原野田地一片漆黑，再找，也是枉然，只好祈祷上苍，保母亲这一夜平安度过。等待次日天亮时再四处寻找。所以，小弟才把这祸福难料的消息打电话告诉我，意思是提前让我作好心里准备。我在电话中，也不能责怪小弟，他的命也很苦，想通过吃苦勤劳来改变命运，不可能对母亲关怀到无微不至。我在电话中，只好安慰小弟，这也是在安慰我的那颗隐隐作痛而不安的心，等待着明天奇迹的出现。心里怪想着：就算最大的不幸来临，但也要找到母亲，现在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这才是终身遗恨与悲伤的极至。 这一夜，我无法入睡，想起了很多：我是豌豆花开的时候出生的，我在家乡的时候，对豌豆就情有独钟，它是我很喜爱的一种食物。所以，母亲每年都会种上一些豌豆。每次回家返回到异地临行之前，母亲都会为我准备一大瓶豌豆酱。这里面凝聚着母亲对身处异地孩子的深深之爱。虽然，自己已力不从心，有时很健忘。但在母亲的心里，唯独要做的这件事却不能忘记。这次母亲的失踪却与豌豆有关，我内心开始自责。 想到，稻田野外，空旷得只能看见几里之外的邻村住户人家，在这片田地的四周田埂阡陌，沟涧交错，身体虚弱的母亲能走多远？ 想到，这天只吃了早饭的母亲，衣着单薄，现在已是深夜，正遭受着寒意的侵袭与难忍的饥饿，母亲啊，您在哪里？ 想到，我无法再想下去……恐惧感阵阵袭来。 这一夜，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我心想：如果今天上午还没有得到母亲的消息。我将从QQ空间里找出母亲的照片，打印一摞寻人启示，马上作好回家的准备。 九点多钟，手机铃声响起，我心情复杂也很紧张地接了电话。小弟兴奋地告诉我：找到母亲了！我高兴着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和我一样着急正在车间上班的妻子。 原来，母亲离家后，去找那荒坡，一直未找到。就这样一直找着，走着……天渐黑，迷了路，看见了与家相反方向有一处模糊的村庄，走了六个多小时，到了靠镇上的那处村子，一位好心的农妇看见后问起才明白，我的母亲迷路走到了这里。好心人于是留母亲吃饭留宿。每二天，天一亮，又指点着母亲朝走来的方向一直走回去。就这样，母亲拿着一把铁锹，肩上背着二十多斤重的一袋豌豆，朝着回家的方向走着。天刚亮的时候，家中族人亲戚十多人分成几班，沿着几条直通向村外的道路四处打听，也有一班人再在野外田地的条条沟渠，田边死角进行寻找。正在寻找着，只见前方远远地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向这边走来。这班人加快脚步跑过去，不一会儿跑近一看，原来就是让人心悬了一夜的母亲，大家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我要感谢那好心人，并深深地祝福她。母亲有着如此惊人的毅力，着实让我感到惊讶，希望是那金奈玛特选茶产生了一定的效果。接着我又在网站上订购了一个月的疗程，同时还寄了一斤有养肝明目的枸杞子。 从那次母亲迷路走失不归惊恐之夜以后，我叮嘱小弟说：母亲不但患有糖尿病，而且有时也会出现老年痴呆症，要特别小心留意。每天只注意饮食起居就行了，不要再让母亲做其它的事情，为了健康，在房子附近散散步，活动活动就行了。 去年春节期间，我作为单位的负责人，年轻的同事们要回家与妻儿团聚，在取舍之中，我最终把回家团聚的机会给了同事们，我在异地又度过了一个春节。还好，很少回家的大弟在这年的春节终于与母亲在一起吃了团年饭。他在电话中给我介绍了母亲的近况，既给了我一丝的心里安慰，也让我的内心产生出了一些对人生的感叹与无奈。 一晃，今年的母亲节已来临，又快一年没有见到我敬爱的母亲了。想起《烛光里的妈妈》这首让人流泪的歌： 妈妈 我想对您说 话到嘴边又咽下 妈妈 我想对您笑 眼里却点点泪花 噢妈妈 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黑发泛起了霜花 噢妈妈 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脸颊印着这多牵挂 噢妈妈 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 噢妈妈 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眼睛为何失去了光华 …… 愿这深情的歌声，传到家乡，带给母亲，表达我的心声：母亲，我永远地祝福您！ 2014年5月10日于广东河源 【简评】离家十年，因为六次回家，母亲在作者的心里，成了六次时间段落。母亲在一次次的相见中，变得越加孤单，越加衰老。而六次相见之外的别离，则愈加难舍，愈加难离，母亲成了作者心中愈加浓重的牵挂，一份自责始终在心中弥漫，但生活的艰难，也让他别无选择。他是儿子，也是丈夫和父亲，身兼数职的他，对所有他爱着的人，都怀着一份愧疚。 为了母亲，他心细如发，为了母亲，他遍寻良药，为了母亲，他此刻吟唱，唱出对最母亲无尽的感恩，也唱出母亲跌宕起伏的一生，更唱出对母亲未来的期许和祝福。 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女人，而因着境遇不同，有着不同的伟大。文中的母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的世界并不全是清醒的，但在她清醒或者不清醒的世界中，孩子都是她记忆最深的一个。为了孩子们减轻负担独住，为了给爱吃豌豆的儿子播种，为了不拖累孩子拒绝治疗……这些种种，都彰显着她平凡中的伟大。今天母亲节，编辑这篇饱含深情的文字，心里很感动，祝福母亲，关爱母亲，从此刻做起。佳作！【平淡是真】 （文章来源：中国作家网 2018/8/23） 责任编辑：风 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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