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这个人 贞佶 一年后，老王的大舅哥换房子，把自己位于县城中心的一套旧房子，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他。过了两年，遇到老旧小区拆迁改造，这套房子在其中。经估价，开发商以58万元收购了，当然这还包括临时租房、装修等的费用。这与当时大舅哥的卖价几乎差了50万，大舅哥有些不淡定了。本来卖了的房子，与大舅哥没有什么关系。关键老王当时没有办理转户，房产证上还是大舅哥的名字。而开发商给拆迁款时，认的是房产证上的名字。大舅哥就提出要分一部分钱才肯签字。可偏偏老王就不认这个事。如果不拿钱，大舅哥就不签字。双方僵持着。这让老王伤尽了脑子，本来按老王的脾气，要大骂一通大舅哥的，可他忍了。开发商一天天地催着签字，老王担心这样下去开发商会反悔，就和老婆在家里商量能让大舅哥就范的办法。最后夫妻俩达成一致，由老婆出面去找大哥，就说是同意给他一半的拆迁款。果然这一招很奏效，大舅哥屁颠屁颠地就去签了字。开发商很快就把钱打到老王的卡上。大舅哥签完字好长时间了，也没有等到老王给他分钱。起初以为是开发商没有打款，一打听，说是钱早就打到老王的帐户上了。大舅哥去找老王要他当初的承诺，结果老王根本就不承认有过这回事。大舅哥气坏了，当场就和老王吵了起来。别看老王平时焉巴巴的，可骂起人来却丝毫不输人。两个人就在老王的家门口，口无遮拦地骂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两人都骂累了，才暂时息战。邻居也想来劝架，可看两人的架势，哪里好插一脚呢？邻居们就在自己家里欣赏了一场精彩的口水大战。大舅哥怎么会甘心这样不了了之呢？前前后后找了老王好多次。见面就是争吵，可每次都是一个结果，老王就是不给钱。这期间也有人来劝和，有两种意见：一是说大舅哥不对，房子卖了，再多的拆迁款也与自己无关；二是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老王给大舅哥分点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最终还是老王最坚定，不给就是不给，看你大舅哥能咋地。从此，老王和大舅哥如同仇人一般，再也没有来往过。 老王喜欢独处，他自己的亲戚基本上不会来找他。老婆的娘家人来他家里，虽然有老婆独挡一面，但他觉得家里人多太吵，就借故有事去外面呆上一天，即使在河边坐上一天，在公园里看别人下棋，甚至发呆，也不回家帮一下老婆的忙。直至估计客人都走了，才会摇摆着焉巴巴的身体回家来。妻子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就对客人说老王单位有事，加班去了。可妻子娘家人每次来都见不着老王，虽然起了点疑心，但也不好去打听。以至于有些亲戚一年多都没有在他家里见过男主人老王。 老王居住的县城，虽说本地人没有觉得有多少优越感，但由于县里宣传工作做的很好，在外名气与日俱增。2018年春，几个大学同学来县城玩儿，不知怎么找到了他，见到老同学，老王好面子，表面上还是挺客气的，陪老同学们逛了几个名气最大的风景地，摆了一桌子酒菜招待他们，临走时还给老同学一人买了一斤茶叶相赠。老同学玩儿得很尽兴，很为老王的热情感动，纷纷表示明年还来玩儿。老同学拜别时，老王满脸堆笑的样子，更给老同学们留下了热情大方的印象。可老同学前脚刚走，老王第一时间就换了电话卡，把老同学们的微信全部拉黑。老王见人就说，这些老同学平时都不联系，这次连一根草都没有给他拿，害得他化了一千多招待他们，讨厌死了，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同事们听到这样的话，才知道老王是装出来的。不过，同事也为他这样前后差异过大的表现不理解。但老王就是老王，就是这么有性格、这么任性。 在单位，老王觉得谁都不合他意，首先是将所有领导的电话、微信拉黑，理由是领导找他准没好事。刚开始时，同事不在他拉黑的范围内，可是后来，同事也都被他一一拉黑了，起因是有一次周末，领导通过一个同事的电话找到了他，镇上临时有事，让他赶到单位加班。 一次，老王乘坐一位他自认为关系不错的同事的车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出发的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会儿，同事就给老王打电话，不通，只好发微信，也已经拉黑了。同事就耐着性子在约定地点等了半个小时。同事问老王把他的电话和微信拉黑的事，老王声称搞错了，满脸堆笑地又是赔情又是道歉：“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搞错了！”。从那以后，同事再不让老王坐自己的车了。 2019年秋，老王身体不好去住院，可能是事发急没来得及给领导请假，几天不到镇上来，领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给他打电话发微信，结果全部不行。领导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通过单位一个同事的老婆，才打听到了老王老婆的电话。领导就打给老王的老婆进行询问，才知道他住院了。领导可能在电话里没有仔细斟酌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让老王的老婆听出来领导有点责怪老王不请假的行为。结果老王知道后，大骂领导不近人情，他都快要死了，还要他去上班，完全曲解了领导的意思。后来，他还几次说要给透露他老婆电话的同事办个招呼，以后少管闲事。接着，他让老婆把电话设置成拒接所有陌生人电话的状态。过了几天，工会领导按惯例要去医院看望住院的老王，结果到医院才知道他出院了。工会领导打了他和他老婆的电话，都打不通。领导只知道他住的地方的大致方位，就一路打听过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本来很快就办完的一件事，让工会领导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再后来，遇到单位发福利而他又没有在镇上，工会就把东西放在办公室，等他上班了自己取走，没有人愿意给他送东西了。 现在，事业编人员每年都要参加继续教育学习，课程学习之后都有个测试题要完成，一般都是先完成任务的同事把答案发到工作群，别的同事抄一下现成的答案。由于老王不在工作群中，没有答案的他觉得每天的测验特别烦人。在办公室，他让一位同事把答案发给他一下，同事说：“你把我的微信都拉黑了，发不了！”，老王立即说：“我现在加你吧！”，同事说：“不用了！答案一发，你又会把我拉黑的。”老王倒是很镇定，脸上堆着笑掩盖了自己的尴尬，同事没有饶他，继续说：“你是用我了才加我，不用了就把我踢了！”。办公室里的别的同事都默不作声。老王环顾四周，没趣的走了。 老王年轻时工作还是挺认真的，一度得到了领导的肯定，成绩也不错，可由于只有中专学历，学历不达标，每到职级晋升的时候，就会被隔在门外，这是硬伤，没有办法。年轻时也有人建议过他，在网上报个本科，但老王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是到五十岁就不再对学历进行硬性要求了。他说自己不想吃那个苦，就没有报个学历班学习。2021年，他已经五十一岁了，老王按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交了晋级申请，后果可想而知，在第一关就被刷掉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晋升之路完全是自己封死的，可老王却不这么认为，他将现在这样的局面全部归究于是领导的责任。同事们都不明白领导到底做错在哪里，也许他认为领导应该给自己一个特殊晋升的机会吧。在他眼里，领导都是自私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只要心里有不痛快的时候，他就会去找领导的事，以至于有些领导都搞不清哪里得罪他了。记得有一次，星期一坐公交的钱还刚刚是镇长给掏的，到了镇上，不知道他哪里神经了，就跑到镇办公室和镇长吵架。不过镇上的同事见怪不怪，心里早就认为老王是得了精神病了，都不和他计较。他经常宣称身体差，领导不体恤他，还给他安排工作干，领导都烂了良心。 现在人们经常看到老王慢悠悠地在镇政府大楼后面那个空旷之地踱步，双手捂在肚子上揉圈圈，要不就是双手握拳，抬起双臂，左一下右一下，摆动着，像是在做广播体操中的某一节。他自称经常肚子里面烧呼呼的不舒服，肠胃也不好，吃不了多少饭。 镇上没有和他要好的朋友和同事，大家也怕跟他聊天，因为他嘴一张就是牢骚，就是数落领导。每当有机会，他的话匣子就会瞬间打开，刚才还在旁边的同事都会借故有事散开了。 镇上依旧还是原来的镇上，同事们每天都有新的工作在忙碌，老同事也退休了不少，老王也在一年年老去。 （2023.6.2于隆基中学） 审稿编辑：云帆沧海 | 责任编辑：风 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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