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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诗人徐庶诗集《空藤》出版

2022-9-28 00:34| 发布者: zhwyw| 查看: 17539| 评论: 0|原作者: 徐庶|来自: 中国诗歌网

摘要: 徐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作协全委会委员,重庆对外经贸学院客座教授,重庆市地质作家协会副主席。著诗集《空藤》《骨箫》等4部。获冰心散文奖、曹植诗歌奖。参加《诗刊》社第13届“青春回眸”诗会、鲁迅文学院 ...

诗集《空藤》是徐庶近年来的诗歌精选集,取材于自然万物,现实切入、浪漫表达,是一部智性之诗、空灵之诗、人性之诗。其中,部分诗作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青年文学》《星星》等刊物发表,值得品鉴。


神性与智性(随笔)

徐庶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作协全委会委员徐庶


   徐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作协全委会委员,重庆对外经贸学院客座教授,重庆市地质作家协会副主席。著诗集《空藤》《骨箫》等4部。获冰心散文奖、曹植诗歌奖。参加《诗刊》社第13届“青春回眸”诗会、鲁迅文学院第29届高研班。作品见《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青年文学》《散文选刊》等,有的被译成英语、法语、韩语等多种文字在国内外传播。


1

在别人身上挑刺不疼,在自己身上挑刺,有锥心之痛。

作诗是一门挑刺的手艺,挑文字之刺,挑生活之刺,挑人性之刺。

诗人手上那根针,来自神。

2

700年前,诗人但丁给我们塑造了去路,要么地狱,要么炼狱,要么天堂。屠夫一定会去地狱,因为沾满命债的双手,天堂不容。

在几千个常用汉字中挑三拣四,排列组合,毙一批,扶持一批,作诗的手何尝没有沾满汉字的“命债”?天堂容不容诗人,我不得而知。

3

即使下炼狱,诗人也得认命。手刃了一批又一批形容词副词,让一批又一批名词亲戚般走动起来,让一批又一批成语拆解焕发新芽,这是诗人的使命。

4

这些年,我偏好隐喻和双关。

以物喻人,以景喻人,喻人性,喻人伦。

给单身的词语配一个隐形伙伴,这是双关的魔力。

5

诗言情,言志,我偏好智性写作。在词语的前行方向开掘出一条或多条暗道,直通神的宝座,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

6

诗歌给人意味,令人愉悦。诗人便是手握錾子,可从石头中取出闪电的人,堪称大国工匠。手艺越细,淬火越精,文字越有磁力。

7

每一个诗人心中都有一尊神,非具象的神。神来之笔,神来之词,神来之意,是神对诗人的眷顾。何时来?因何来?从何方来?从何而去?只有神知道。诗人的任务是,在没有任何准备时突然迎驾。

8

因此,神钦点之作堪称上乘,有的被传承。而被神痛骂或蔑视之作,乃迎合、苟且、俗气之作。莺歌燕舞,终成纸屑,被风一吹而散。

9

关于诗的重量,必定与人类关怀、人心共鸣、文思奇绝有关。表面浮华无用,“太像诗”的文字无用。

涉及诗歌的传播,好诗与表演似乎是一个悖论。愚见,真正有金属质地的诗作,不需要粉丝太多,不需要在聚光灯下也会发光。反之,太过依赖粉丝的作品,犹如墙上芦苇,神是不会偏爱的。

10

超现实与现实谁好?如同问萝卜与白菜谁好吃一样,是个愚蠢的问题。我偏好现实切入、浪漫表达这样的诗风,现实万物有取之不竭的物象,浪漫表达有赏心悦目的诗意。不躁,不伪,独特,入心。


评论:贴近地心之诗

李云


著名诗人、安徽省作协副主席李云

    

徐庶是一名现实主义诗人,入选中国作协《诗刊》社“青春回眸”诗会。

迄今,历届参加“青春回眸”的重庆诗人屈指可数:华万里(第1届)、傅天琳(第3届)、李元胜(第4届)、冉冉(第6届)、徐庶(第13届)。

《空藤》之藤,蔓生植物。与夺目鲜花和参天大树相比,藤何其卑微,何其渺小。

正因如此,藤贴近大地的心脏,获得最本真最磅礴的诗意脉动。寄情于藤,必是脚踏实地、心怀风物、视野远邈、抱负存远的人。当代诗人徐庶应该是这样的人,他的《空藤》,也是他几十年孜孜追求的诗歌,诗为载体,载他的思、他的情,他人生追求的大美大臻所在。

《空藤》分为五辑,即空藤、风物、草民、水手、长风。从这些诗歌中,我们可以推测到他的理想抱负、他的情愫所寄、他的人格自塑。

我读《空藤》是从他文本揭示的主旨意义和艺术特色入手的。我认为他在主旨意义书写上有着四个维度。

一是徐庶对“物”的意境塑造,堪称对现代诗歌的一大贡献。他的《空藤》:“藤是一条命/它吊起一种活法/它勒住一种活法/它把所有的活,像抛物线一样/在空中咔嚓咔嚓/从时间的这头扔向那头”写出了一种植物生命的自然状态,也揭示一种生命体命运的不可把握,与其说是写“空藤”,不如说他悲悯地看待和同情一种人生如藤的命运。徐庶的诗里,风是有形的,风是实体,风是精神的,风又是诗性的,风更是与人的情感、万物情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是人和自然须臾不可缺的,风在他的笔下变得有重量,变得有思想,变得斑斓生动,变得千姿百态。他把万物写到有深度,有难度,有生命意识的创新写作,并且他实现了让这具象,在我国现代诗同类具像写作里成为特质效果,这应该是徐庶对现代诗歌的一大贡献。

这部《空藤》具有博大情怀、人性关怀和时代特质,以“小我”折射“大我”,关注人情、人性和生命本质,做到了艺术性与自然性的有机融合,自始至终贯穿着“万物”的多声部合鸣。也可以这样认为,物是他精神世界的代言者,包括山川河流、风花雪月、草长莺飞、鱼翔浅底、白云苍狗等等。当然还有迎风而立的人、风中沉思的人、风声里望月的人,人是主体,他让风和人、事、万物纠缠,产生更多的思考空间,在这多维空间里,完成人对万物规律和人生本体的思考,这可能是他写“万物”的根本所在。《庄子.逍遥游》曰:“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左思《吴都赋》中也写到:“习御长风,狎翫灵胥”,选择“万物”,徐庶就选择了“大道”。

二是徐庶对人生意义的独特思考和他追求清洁精神的人格自塑。他对自己在这世间生存的意义做到哲学层面的思考和诗性层面的表达,他的诗歌让我们看到其对人生无常的、多舛的形态细缕和剖析,让其规律明晰起来。你看他的《白鹭》“自证清白,并不难/要成为白色世界不让人察觉的/那点白,得一生苦饮”,这里的“自证清白”和“一生苦饮”,道出了他对人生要坚守清洁精神、独立人格的坚韧决心,以及他愿为此付出的代价。他在《漩涡》里写到“在风口,每个人/都得交出点什么”。《空白的云》里“看天,那么多的云/那么多人世的空白,最终都在一起了”他写出人生的付出和最后获取的空无。尤其是他的《命运》一诗中,他写“出来散步的人/手里都攥着一条路/他们抖一抖,撒开/一条路就活了//或坎坷,或平直/路的一端,始终捉在手中/叫命运”。他让我们更加明白人生之路初始命运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你是自己命运的主宰。他的此类诗歌是他对人间沧桑和人生变化透彻的顿悟和省醒。他让我们领悟到人世间的悲欣交集,可贵的是他是用出世的态度来思考人生,又用入世的态度来热爱生活,所以他的作品不晦涩、不乖张、不虚无,是及物、正视、投入、改造的姿态提醒读者正确对待己来、将来和己去的一切风云变化。

三是徐庶用悲悯之心、冷静之目光来审视万事万物变化对个体人的精神和肉体的质变影响和支配作用。他看雪花与人的卑微,他写到:“小雪有多小/完肤多小,尘世多小/雪就多卑微”尘世是小的,雪是小的,对应人来说,沧海一粟,自然也是小的。他在《起风》诗里有这样的句子“一波一波的/绝望、哀号、撕裂/或有另一个人间/也有风,也有躲不过的事情”。大风起时,风里的哀号是谁的哀号?自然来自人间,但他没说此时所处人间,而是说还有一个人间,也有躲不过去的“事情”,什么“事情”?这首诗让人产生诸多情感共鸣。他的《六个影子》写到:“看得到,并不交代,像一个个/相识多年的陌生人”这既是写自己的影子更是写出造成影子的本体的陌生感和时光的不可测性。

四是徐庶对亲情和日常的诗意发现及诗性提炼技高一筹。一般人大多在这主题开拓上,是纪录式的,摹拟式的,并且用口语做一些情感琐屑的记录,形成的文本是庸常、小情感、小片断或者是小品的分行。而徐庶却在此领域技高一筹,动用其全部的诗歌技法和手段来对此深耕细作。他有着自己崭新的视角和发现,比如他在《我长父亲6岁》里写到:“我比父亲长得快/那年我45,比父亲大6岁”。造成这一悖论现象是因为父亲39岁就去世了,徐庶没有一般性地处理这一悼念诗,而是从一反常的情节上切入,呈现其对早逝的慈父的悲伤和怀念。他在《母亲》一诗里,借用“挖锄”这一与母亲一生联系紧密的生产工具来展开诗创作,来写出母亲与土地的关系,写出母亲的生活与命运。这里的“挖锄”是生产工具,也是诗道具,它让诗走向坚实与真实,使诗歌的肌理清楚可触。他的一些日常情感诗和山水行吟诗写得也为上乘,有特色。他写《岩泉》“从石头中/拿走宝座/拿走令箭/拿走美女//剩下一座岩,不用劈/也泪流”,他让诗赋予岩泉历史感和生命意义,此时此刻的岩泉你可以理解为一座城池或一个国,也可以是一个人或一个时代的变迁。还有他写的《锁匠》《弹匠》《瓦匠》等“人间工匠”也都有创新突破。


徐庶新诗集《空藤》


《空藤》的主题可能还有众多维度的阐述,我觉得以上四个方面可能是徐庶最用笔力、最动情感、最有特质的地方。对于他的诗歌艺术特色,我认为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赏析。

首先,徐庶在诗歌写作上追求智性表达,隐喻和双关的独特辨识度,乃对当代诗学又一贡献。我认为的智性写作就是诗人反传统经验的有知识、有智趣的机智写作,他的诗文本趣味盎然,是充满智趣意味的,是有生命力且活力四射的。这里我们来读他的《屈子》一诗,“半部《楚辞》一阵风/“兮”里糊涂”这里他改一个稀为兮,使这诗产生了多重暗示和指向,并让诗句有空灵之感和张力放大之效果。还有他的《喔嚯》,他灵性写到“雷受惊了,想必有一群雷/追打一颗雷/或忍无可忍,他才这样的”这里的一群雷追打一颗雷,写得妙趣横生,机智灵动。接着他又用口语“喔嚯”一词,轻松又诙谐幽默地讥讽了一下,“喔嚯,原来天幕什么都没有”,仿佛他开始时正儿八经在和我们说一个庄重的事,到结束时又开玩笑抖包袱这只是一个好笑的事情。隐喻和双关的妙用,在他的诗中信手拈来,如“人间高枝被鸟占着”等。智性写作让文本变为有意义的、有趣旨的、语义延展的文本,显然徐庶做到了。

其次,徐庶的诗歌追求隽永之韵味。谢榛在其《四溟诗话》里强调诗要“韵贵隽永”,一首诗要让人读后产生意味深长之感,诗该讲究言有尽而意无穷,要引人入胜,这可能是一首好诗的基本标准。我们来读他的《喵》诗“桥头,曾住过一只流浪猫/再次散步走过那里/我会情不自禁“喵喵喵”/仿佛一个离去已久的亲人/还住在一声“喵”里”。作者的慈悲之心跃然纸上,对小动物关心关怀使小诗有了更大的主题意义。在《竹》一首中他写“没有云梯,你自造一副/每一步都脚踏绿水青山/都在,高风中亮节//别人的肩膀靠不住/你踩自己的肩,一步步/升迁/自己给自己铺路/是世上最好的路”,写出一个人的独立、向上、拚搏的人生追求,这也印证了徐庶当教师、当媒体总编、当作家等励志人生的真实写照。

第三,徐庶的诗歌有着自我介入的现场感和空间感。他喜欢让自己的名字或主体角色走入自己诗中,有点象电影大师希区柯克喜欢在自己电影里客套一样。徐庶在自己诗里多以量子纠缠的时空裂变形式呈现,他在《六个影子》里,以自己在一盏灯下,有三个影子,在一排灯下“竟有六个影子”的发现来写六个徐庶的前世今生,他对这六个影子的自然现象做精神层面的追问,他认为:“仿佛来自六个朝代的前世/而我,对他们的身份全然不知”,对自己前世的猜度和对当下我的自省自问,使这首诗有了多维度的思考空间,有了立体感和后现代效果。正如他在《名字》诗中,以徐庶之名,查到世间还有从事警察、基层干部等多种职业的徐庶,造成一种隔世的恍惚感和现世的惶恐不安,叩问了“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的哲学话题和文学母题。以至到诗结尾时“而独居的老母,电话那头/喊一声“庶娃”时/那些影子颤了颤/似乎吓了一跳”,从一假想空间又被亲情拉回到现实。这些吊诡的戏剧化诗歌写作,增强了现代诗现代人的现代情感表述,即现代人的精神是多疑的、多向度的、多空间的、破碎的、变型的、抽象的,也是瞬间的。波德莱尔曾说“美的一半是永恒,一半是瞬间”。博尔赫斯把现代世界视为可能性、平行时间、可交替的过去与未来的迷宫。徐庶在诗里的多次介入,让我们看到两个真相,即生活本质的真相和精神内在的真相。在过去、当下和未来的三重迷宫里,为我们找到通往人们内心秘密花园的小径,使每个读者在阅读完他的诗后,能找到让自己感观愉悦、思想共振、有所思有所启发的精神“花树”。

我们处在量子时代到来的今天,却很少俯下身体去亲近一棵藤,去倾听来自地心的脉动。这里,我们要感谢徐庶在《空藤》的无限诗意中,让我们品味到他的智性之作,欣赏到他隐喻和双关的独特修辞艺术,倾听到有韵味、有内涵、有特质的《空藤》之声,在这波澜壮阔之新时代,也算一件奢侈的精神抚慰之事了。

本书收集的作品,是徐庶近年来创作的诗歌精选,部分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青年文学》等刊物首发,具有文本特质和艺术强音,值得收藏品鉴。


评论:蔓生空无

李啸洋


李啸洋博士(任教于北京电影学院,曾参加第37届青春诗会)

   

徐庶的诗歌善于运用隐喻和双关,在当代诗坛,这样的独特辨识度并不多见。

诗集《空藤》分为空藤、风物、草民、水手、长风五辑。蔓生空无,诗人站在语言的山口,以物御诗,揭示万物的本质。

《空藤》一诗看似写物,空空的藤上无瓜,隐喻卑微人生,“低头,是一种隐喻/它像生活的一条射线/时而,又横生一枝,以疑阵之势”《风鸟》这首诗将格言、细节、谜语、因果、论断魔术般地混合在一起,令诗歌有多元立体的结构,词语在拐弯和递进处产生了深刻的意义。“起风时/伪装者才会显形。”此句镇守全诗,直接构成了全诗的意义。紧接着,后面的几节中,诗人不断递进“鸟”的意象,风吹起的谷物、风吹动的树木和山川,都被诗人比作鸟,连风本身也被诗人比作鸟——“只有风这只鸟/隐于万物,始终/躲在不被肉眼捕捉的地方”,这是全诗的最后一句,诗人写得自然而然,风从喻体又回归到本体,像神奇的莫比乌斯环。《风鸟》是有哲学指向的诗,《坛经》中一僧曰幡动,二人争执不下时,慧能下了著名的论断:“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慧能的这句话最终指向空的境界。“幡动”乃假观,“风动”是真察,而“仁者心动”才是智慧者的中观。徐庶的《风鸟》承接了古人的思考,最后一句“风动万物”的结论让人顿觉主体渺小,自然才是伟大的。

卡尔维诺在《哲学与文学》一文中认为,诗和哲学天生就是敌人。哲学与文学之间是一种竞争和斗争关系。哲学将世界的多样性和复杂性窄化,以确定的有限规则来试图解析无穷的世界,世界就是哲学规则的抽象组合。然而,文学却带来了悖论,带来了秩序之外的意外,卡尔维诺称文学为“确定的塔楼和旗手”,哲学是“经过乔装改扮的普遍性概念。”可是,文学和哲学都使用词语,都经过词语本身的切割,词语切割世界的维度使文学和哲学都认为自己获得了关于世界的真理。

妙用隐喻和双关,这样的手法使徐庶的诗同时开启哲学和文学两扇大门。“现形”与“隐遁”成为诗人书写的重要母题,诗人就在这种二元对立的张力中架构起一道诗歌的桥梁。《漩涡》写站在风口,风迫使每个人交出点什么,风是施暴者树木避之不及,最后风“自己掉进了自己的漩涡”。

这样的叙事和写作路径,也贯通在另一首诗《六个影子》中。六个影子实际上是三道影子在墙上的投影和重影,影子“仿佛来自六个朝代的前世”,被一种神奇的力量给逼了出来。《勋章》也囊括了现形的母题,开篇写到“我喜欢在风中,看一些/掀开衣冠的兽禽/看一些,剥去画皮的白骨/看一些被腐肉掩盖的/不流血的伤口”,似乎在风中剥开原形、窥探真相,这才是诗人看到的世界真相。《草民》借风写草民的生存心态,诗人将风吹草动、草菅人命、劲风和风声鹤唳放置在一起,写草民孤独、受惊、落魄的心态。《隐于林》也写到林子收藏了百千翅膀,什么鸟儿都有。

美国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森在诗歌《人扛东西》中说:“诗必须成功抵制智力。”徐庶的诗打开了哲学中的二元关系,将污与净、真与假、隐忍与暴力、搏斗与厮杀的场景都放置在诗题之下,借助于评笔手法,诗人拓展了诗歌的思考边界。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拓展借助的并非哲学和智识本身,而是直接具体的生活经验的思考,比如《许身鹿》当中,鹿和树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树是鹿奔跑的理由,二者“成为彼此掩盖的假象”。《鸟与风筝》中,飞翔的鸟像旋转的刀片,鸟儿切割天空,变得锋利无比。有线的风筝和无线的鸟,构成天空的动面。

诗歌在本质上是语言的隐喻。隐喻是徐庶写作中的重要话语术,隐喻是比喻的一种,通过言此即彼来对意义进行说明和提示。比如《喔嚯》:“雷受惊了/想必有一群雷/追打一颗雷/或忍无可忍,他才这样的。”《插花》也能衍生出生活的意义:“那些花,开在瓶里,像一个谎言……无根的生活,像一脚踩在虚空中。”《钩饵何物》写挖折耳根的过程,挖的过程是与“按住春风,在泥土中练习潜伏的根较量”。诗人布设隐喻的关系中,词被经验放逐,意义却是明晰的。经验之诗能够借助隐喻在徐庶的诗中生根,通过经验展开诗歌意义的有效性。《竹》这首诗取材于竹子生长的意象,将高风亮节、云梯铺路和奋进精神编织在一起,竹子自力更生,“自己给自己铺路,是世上最好的路。”《晾衣架》中,衣架的孔位成了原谅生活的部分,而且提醒人时常留意生活中的尊严。

除了隐喻和双关,诗人还尝试了一些新奇的写作手法。比如《两个我》。这首诗的写法新奇,想象了自我的两种样态,一个是“错过花期”的自我,一个是“艰难的我”,两者和现在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首诗隐喻了人生。另一首《父亲的年龄》和《名字》二诗用同名同姓的徐庶溯了亲人间的亲情。《我长父亲6岁》则将时间定格在我的45岁和父亲的39岁,用同龄人的心态去想象年轻父亲的去世和其生命历程。《陪母亲赏月》使用朴素而纯真的笔法,将母亲从乡下搬到城里的心理适应过程写了出来:“月亮还是那颗搬不走的月亮/只是母亲,从乡下搬到了城里/只是母亲,把干净的月光也搬来了。”月亮搬不走,月光搬来了乡愁与撕裂。《稻草人》中则试图将稻草人还原为人,描述人的心理过程,写农民的卑微与悲苦命运,穿着父亲的衣服,站立在田亩间,把秋天站枯,父亲,就一直活着。《植树》也将栽树视为“将一颗颗钉子/倒着/钉在地球上。”《破绽》中“中年像一枚时针/凡事总喜欢慢一点。”这些都凸显出一位诗人敏感细腻的观察力与捕捉力。另外一些诗歌名字别有灵感,比如《吃饱雨水的人》《我长父亲6岁》等。诗歌《河剖开自己》将解剖学融入其中,写得坦率、直白、深刻:“洪水之后,一条河/扯下一根荆棘剖开自己/像一条/行过万里的蛇/敞开,坦白,藏在体内的/那条路/河,其实是一个虚构/它交出泪水、沙粒和石头后/什么都不是。”《大厨》写水的方圆,《书家》写“睡着的偏旁”,《画家》写山水的垂钓者,《唢呐》:“不把牛皮吹破/决不退休/不把肝肠吹断/决不罢手/唢呐里有一缕光/专干勾魂的事/溪水可以站起来/悬崖可以趴下/思念没处安放吗/唢呐/响了。”诗人以物喻人,诗人为唢呐注入了思念、吹牛、洪亮等多重听觉和意义维度,包含了丰富的意义。

万物有灵,风声和群鸟的翅膀扇动光阴,连花朵都开败在虚空中。当代诗人徐庶的《空藤》里,诗人向万物借音,从物的声音中把握词的脉络,通过隐喻和双关的使用,读者能从诗的藤蔓中捕捉到非同凡响的诗意,悟出深刻的思想。


责任编辑: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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