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与妥协博弈下的另一种突围

2022-9-27 12:00| 发布者: zhwyw| 查看: 16714| 评论: 0|原作者: 罗杞而|来自: 中华文艺网

对抗与妥协博弈下的另一种突围
——子空诗歌印象
罗杞而


   我对有才华的人是相惜的。如子空,尽管我不喜欢他的张扬,但存在即合理,他的这种特性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也可能跟他的双重人格有关,说实话,他的另一个人格有点分裂。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我相信每个人都不可能只以单一人格存在,只能说,他们把另一种人格隐藏起来了,而且藏得很深。正如纪伯伦所说,“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光明中睡着,一个在黑暗中醒着。”抑或如余秋雨所言,“一个人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而子空却将二者呈现出来,他是一个透明的人,虽偶有遮掩,但我们不凡可以理解成为了生存需要,迫不得已。由此可见,相比大多数人,子空是真实的,坦诚的。作为写作者,这是难得的。我们活着,谁也不要试图改造谁,我们没有这个权力。就像我,有点木讷,有点沉默寡言,喜欢偏居一隅,这是成长环境形成的,私底下同样也压制着另一个人格。我之所以谈到上述话题,是为了更好地解读子空的诗。早在上世纪90年代,还在上学的我就听说过子空的名号,而且响亮。后来他因身体原因退出诗坛,并一度因待遇上的不公等原因心生仇恨,那段时间的他,意志消沉,像尸体一样活着。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复出,以正常人身份回归大众视野。恢复诗人身份后,他在“善不可失”的自我反省中创作了很多诗作,并相继登上《诗刊》《草堂》《西藏文学》《边疆文学》《西湖》《诗选刊》等国内一些重点文学期刊舞台,引起诗坛关注。作为诗人,他是成功的。
   在我看来,子空的诗更像是一种梦呓式的私语或呐喊,随性,热情,奔放,洒脱,仗剑走天涯。意象、跳跃、抽象充盈其间,线条交错,转场、离场、现身说法相互勾连,在长短镜头式的操控下让时空变幻。辨识度高,有深度、温度、广度,有视野格局,有悲悯情怀,可谓小世界中包罗大气象,大气象中涵盖一个或多个小世界,充满对社会、人性、底层和个体命运走向的关注和思考,对抗、和解、妥协、自由、爱恨情仇、出路等既是他写作的关键词,又是他思考的问题,也是他不断回答和解决的问题。
   如《放下屠刀果然成诗》一诗,犀利,传神,虚实运用到位,以目击者、旁观者、参与者身份,直击现实,思考过去、现在、未来,对社会和个体命运的不确定性,以及社会、个体、人性三者间的关联性作出深入探究,字里行间弥散着批判色彩和悲悯情怀。从他写的一把刀是留给自己的,到“突然病情有了好转,突然想起人之初、性本善”,不难看出,诗人已从愤怒和仇视中走出,回归理性和世界的美好,完成了自我救赎。用子空后来与我闲聊的话说,是诗歌拯救了他。在《立秋了》一诗中,诗人发出“很多人,很多事,胜负未卜”的感叹,无论诗人是否找到归宿,或正走在通往归宿的路上,总之他已经得出答案。从《故乡的火塘》看出,诗人的情绪有些低落,或许是因为他看透了生命的本质,认领了某种真相,或许因为他回望过去,审视自己,觉得空有一身才华,却无法实现理想抱负,愧对祖先,故而发出壮志未酬的感叹:“一根一根的柴在燃烧/而我最终羞愧于灰烬,羞愧于火焰”。但诗人的这种悲观情绪,经过自我调节,在接下来的这首《橡皮树》中烟消云散,于是诗人发出“砍头树,不砍不生长,越砍越旺盛”的豪情,燃起一种《老人与海》中桑地亚哥的精神意志:“一个人并不是生来就要被打败的,你尽可能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而《下一个路口》,是一首值得称道的难得之作,诗人以“一根拐杖,在寻找盲道”为视角切入,正当我们觉得看似寻常的时候,不料笔触一转,“转弯的地方,下水道的井盖不见了,那是我的下一个路口。”诗中充斥着诡异的异象,仿佛一个迷宫,引我们进入,冥冥中去接受前路未知的变数。上述提到的这些诗,都属短诗,相比于他的长诗,我更喜欢这样的短诗。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一首诗如果没有思想性,是失败的,就像空中楼阁,中看不中用,可贵的是,子空始终牢牢掌控着这一特性。我为何更喜欢子空的短诗?因它们简练,传神,思想聚焦,有爆点有威慑力,更具冲击力。如《发财树放在什么位置好呢》,短短六行,表达诗人的某种诉求,尽管这种诉求有宿命的成分,但这种宿命论已经上升到哲学范畴,读来有一种把悲剧毁灭给人看的快感。在《故乡水》中,“离故乡越远,我的病就越多……”在这里,诗人表达了难以割舍的故土情结,该诗带给我一种错觉:是诗人构建了一个精神故乡,还是精神故乡和原乡二者合二为一?难道诗人通过这种抒写完成了自我的重建?这些留给我们解读的种种可能性,恰恰拓展了诗意空间和美学价值。《太臭了》一诗,语言看似简单,实则不简单,全诗以调侃、嘲讽的口吻,通过“入厕”一事,以小见大,赋予现实意义和哲理。而《我集中了所有人的卑微》,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它不仅具有极强的辨识度,还延续了子空诗歌写作一贯的批判精神,虚实运用恰到好处,诗意空间曲径通幽,可谓力透纸背,有温度、力度、深度、广度,有戛然而止的留白,实属上乘之作,读来引人共鸣深思。
   除前面提到的特质,子空的部分诗似乎还隐约可见意识流的影子,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而他的《鸟语诗》在《西藏文学》发表后,引发争议,被称为“鸟语体”,有力挺的,也有骂垃圾、狗屎之类的。总之,鱼龙混杂,江湖一片乱麻麻。而我想说的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诗无定式,尤其是中国新诗发展不过短短百年,一切还在探索中,一切都有可能。其实,引发争议并非坏事,这是否可以理解成子空面对当下诗歌写作同质化严重困境,所作出的反应?若是,恰恰证明他是清醒的,他在尝试创新,试图求新求变,又或者他遇到自身写作瓶颈,正在寻求突破?若是,我佩服他这种敢于审视、批判自己的勇气。这也正是我目前在破解的课题。


责任编辑: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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